[糟老頭子專欄] 細說搖滾 (18) -- 百家爭鳴的70年代
pop 2005.11.04
70年代與50、60年代最大的不同處,就是音樂型態的多元化,但卻又彼此互相在影響、牽連著,這與當時的「My Decade」(一切作為都是為了自己,只要自己好,天下凡事都與我無關) 意識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年輕人已不再隨波逐流,人云亦云,他們有自己的主張,強烈的個人色彩與生活方式,對音樂的品味也逐漸轉向多樣化,此時期的歌壇已經找不到像貓王或披頭這一類型,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偶像了,因為大部份樂迷都是主動找尋適合自己的音樂類型。以往由唱片公司主導流行的時光已不復存在,70年代的市場是唱片公司依據歌迷族群的偏好而「製造」出來,可以賣錢的音樂類型,這些被六大公司 (CBS、Warner、Polygram、RCA、MCA、Capital / EMI) 制度化的企業行銷方式製造出的音樂,再也不被學者們視為是藝術了,簡言之,音樂已經被當成「商品」一樣的包裝起來了 (現在這現象更為嚴重)。
在50年代裡,樂壇的注意力幾乎全集中在貓王的身上,60年代的首席巨星則非披頭莫屬,但70年代卻似乎找不出一位足以代表這十年的大人物了。美國最具權威性的排行榜資料統計專家 Joel Whitburn 在他的暢銷書「Top Pop Singles 1955~1990」中,以歌手單曲的成績來統計每十年的代表人物排名,50年代的冠軍是貓王 (總分3595),比亞軍的 Pat Boone (總分2936) 要高出759分之多,60年代是披頭奪魁(4657分),比亞軍的貓王 (4144) 也要高出513分,但70年代的冠軍 Elton John (2164分) 與亞軍 Paul McCartney (2148分) 的成績相差甚微,即使前20名內,彼此間也只是以100多分遞減,這個現象顯示出70年代,沒有一個人或團體是普遍獲得支持的,大家都只是在自己的樂派、領域中與同行互相競爭,想要同時腳踏兩條船 (消費者) 是很不容易的。
就在此前提下,一套生產公式產生了:經由市場調查找出消費族群 → 探測他們的音樂胃口 → 由星探挖掘可利用的歌星或團體 → 密集的音樂訓練客程 → 唱片上市 → 強勢媒體宣傳 → 全新的音樂型態誕生 (也或許只是舊瓶新裝)。這套原則在今天還是有效的,但也使流行音樂界充滿了濃厚的商業氣息。
大體上而言,美國 R&B 硬式主流搖滾的樂風雖不如英國團體來的粗獷,但由於各州的音樂環境不同,連帶的也使美國主流的發展較英國來的多元化。位於西部太平洋海岸的加州,自60年代嬉痞運動以來,一直是美國搖滾樂發展的重鎮,而從此地出身的 R&B 硬式主流團體也最多。
〜 美西主流搖滾 〜
〜 Steve Miller Band 〜
深受黑人 R&B 影響的 Steve Miller 雖成長於南方德州,但他在21歲時 (1964年) 便來到北方的芝加哥 (R&B 發源地),當時他曾跟隨 R&B 大師 Muddy Waters,Howlin' Wolf 等人四處演唱,此一經驗使他更加鐘情於藍調的原始與自然風格。在體驗了南北兩地的音樂環境後,Steve Miller 於1966年移居迷幻音樂正流行的加州舊金山,不過他並未因此而入鄉隨俗,相反的,他的 R&B 路線使加州樂迷在當時有了另外一種選擇,或許 Steve Miller 的魅力泉源正是來自他那融合南北特色的純 R&B 風格吧。
來到舊金山後,不久 Steve Miller 便自組了 Steve Miller Blues Band,該團體在舞台上的演出氣勢相當驚人,樂評家就曾形容他們的表演宛如一大片鋼板在空中狂飆一樣,由此可見 Steve Miller 的功力是何等的深厚了。Steve Miller 的演出功力雖有30多年,但他的作品上過排行榜的卻只有20首左右,而前十名的單曲也才只有五首而已 (1973 - The Joker、1976 - Rock 'n Me、Fly Like An Eagle、1977 - Jet Airliner、1982 - Abracadabra)。他的名曲雖不是很多,但他的專輯卻有17張,且有不少的精選集可供樂迷及想要了解此團的新樂迷挑選,由此可見,Steve Miller 在 R&B 市場上仍是有其崇高地位的。
〜 Creedence Clearwater Revival 〜
許多資深的樂迷在提起70年代美式搖滾時,一定會講到 Creedence Clearwater Revival (簡稱 CCR),這是因為他們的名曲相當多,而且每首皆能朗朗上口,作品的特色也非常一致。CCR 的四名成員在高中時期 (1959年) 就已經開始死四處表演了,當時他們都是唱一些50年代的搖滾曲子,1964年,披頭在美國引爆後,CCR 曾嘗試走英國風格,但卻沒有在音樂界闖出名氣來,之後,CCR 決定走回原來的搖滾路線,他們將芝加哥的 R&B 與南方的 Rockabilly 相結合,並且翻唱了一首1957年的搖滾舊作「Sozie Q」,這首歌是 CCR 的第一首成名單曲 (1968年),自此之後的五年間 CCR 一連推出了許多精彩的作品,也因此他們成為60年代末期到70年代初期最熱門的一支搖滾隊伍。
吉他手兼主唱 John Fogerty 是 CCR 成員中最突出的一位,他的黑人唱腔與該團強烈的南方搖滾色彩,可說是搭配的天衣無縫,他們在1969年全盛時期便曾擁有七首單曲入榜 (Proud Mary、Bad Moon Rising、Lodi、Green River、Commotion、Down On The Corner、Fortunate Son),這種有著濃厚黑人色彩同時又配合白人搖滾風格的樂風,著實風靡了各個層面的樂迷們。1969年,「滾石雜誌」題名 CCR 為全美國最佳樂隊,而「告示牌」也宣布他們是該年度單曲成績最佳的藝人與團體。他們可以輕易的在任何最大型的演出場地創下連續爆滿的票房。同年八月,他們參加了歷史性的「胡士托」音樂節 (Woodstock) 活動的演出,成為該項連續三天的演唱會裡面排名第二高的團體。
在他們的第七張作品「Mardi Gras」專輯之前,該團所有的歌曲都是由 John Fogerty 一肩扛起譜寫、編曲和製作的重責大任。除了負責主奏吉他和主唱之外,他同時也是樂隊的經理人。當其他三人紛紛要求自己能夠在錄音中增加個人的表現機會、並且在財務的收入上多分一些的時候,很明顯的他們的能耐並不能得到公司與約翰的認同,所以他們提出的條件被拒絕了。果然,John 的大哥 Tom 首先在1971年的二月,以「藝術理想不合」作為理由而宣告退出,準備展開個人生涯。Stu Cook 和 Doug "Cosmo" Clifford 也開始覺得所有的光彩全部都讓 John 一個人給搶光了,自己站在台上無異是個陪襯的活布景,因此敵意和火藥味也就日益濃重了。這種心態,使得 CCR 的腳步越來越沈重、越來越遲緩。到了這個地步,John 也心灰意冷了。於是「Mardi Gras」專輯裡面他終於同意讓步,答應讓 Stu 和 Doug 兩人「分擔」作曲、主唱以及製作的責任,每人各負責三分之一的歌曲,結果出現的是該團成立以來最爛的一張專輯,有人戲稱它為「John Fogerty 的報復」,因為 Stu 和 Doug 兩人事實上都是既不會作曲又不懂製作,就連歌喉也差 John 一大截,硬要出頭的結果,只是讓自己出醜。
1972年的七月,CCR 終於宣告曲終人散,就此分道揚鑣。跟唱片公司還沒有屆滿的合約,全部丟給 John 自己一個去設法面對,直到幾年之後才獲得解決。或許是因為法律訴訟留下的後遺症吧,獨立之後的 John Fogerty 前後二十多年,總共只推出了五張個人專輯。
〜 Doobie Brothers 〜
1969年成立於加州聖荷西市的 Doobie Brothers,最令人難忘的便是他們作品中優美的和聲與旋律,這一點與 CCR 純搖滾式的樂風有很大的不同。1972年初,Doobie Brothers 以首張專輯「Toulouse Street」中的「Listen To The Music」而打響了知名度,這首歌曲最大的特色便是主唱 Tom Johnston 獨特的嗓音以及非常和諧的背景聲,此外,輕快的編曲方式成為 Doobie Brothers 的註冊商標。
儘管成名速度極快,但 Doobie Brothers 卻音人事變動頻繁而使名氣無法穩定成長,1975年之後,主唱 Tom 也因個人隱疾的關係而無法經常參與該團的演出,間接的也使作品遜色不少,不久之後 Tom 便因病情嚴重而被迫離團,不過在1975年,Doobie Brothers 加入了一位生力軍 Michael McDonald,他的出現使該團的樂風有了重大的改變,Michael 此時身兼主唱、作詞、作曲、鍵盤手,他細膩的嗓音非常動聽,而他的鍵盤功力也為 Doobie Brothers 注入了些許爵士風味。
Michael 加入後所參與的第二張專輯「Minute By Minute」可說是該團最轟動的作品,其中「What A Fool Believes」專輯及單曲均在榜上大放異彩,而他們更以此張專輯在葛萊美獎中獲得三項大獎,風光十足。1980年的作品「One Step Closer」雖是在團員大變動之後才推出的,但其內容卻紮實成熟,受到許多樂評家的肯定,可惜 Michael 在1982年離團發展個人事業,Doobie Brothers 也於隔年解散。
〜 Journey 〜
加州另一個主流搖滾樂團便是許多年輕樂迷比較熟悉的 Journey,該團成立於1973年,直到1981年才真正的大紅大紫,此一原因說穿了仍是出在焦點人物身上,Journey 的前三張作品表現平平,樂風偏向重搖滾,1977年主唱 Steve Perry 加入後,該團才有單曲打入排行榜,這實在是因為 Steve Perry 的嗓音太特殊了,他那可剛可柔的演唱實力,不但使自己鋒芒畢露,同時也使 Journey 一步步走向超級樂團的寶座。1978年推出的「Infinity」專輯乃是 Steve 加入該團後的首張力作,自此之後,Journey 的樂風便邁入了「華麗搖滾 (Pomp Rock)」時期 (此名稱與另一派「華麗搖滾 (Glitter Rock)」不同,Pomp 是指配樂方面,而 Glitter 是指衣著與舞台行為方面),Journey 的Pomp 著重樂器力道的表現以及音效的震撼力,整體而言,以搖滾樂為訴求重點,所以當初樂迷們在聽了 Journey 的作品後都覺得驚訝不已,這就是 Journey 成功的最大本錢。
進入80年代後,Journey 團員雖已大幅更動,但他們的聲名卻直線上升,1981年的專輯「Escape」是該團演唱生涯的代表作,單曲「Who's Crying Now」、「Don't Stop Believin'」、「Open Arms」、「Still They Ride」接連打入前20名內,當時他們的名氣可說是勢如破竹,萬夫莫敵。接下來1983年的作品「Frontiers」可看出他們已將原本的樂風轉向更具有力道的重搖滾以及重金屬領域。樂評家欣賞這張作品是因 Journey 處理搖滾樂時相當注重音效的處理,「Separate Ways」這首單曲強勁有力,是一首橫跨重搖滾與重金屬的代表作,而「Faithfully」則是以優美的鋼琴配上迴腸盪氣的吉他 solo 而交織成一股感傷的氣氛。這兩種風格迴異的作品出現在同一張專輯中是很引人注目的,當然 Steve 優異的嗓音也是功不可沒的。
〜 南方搖滾再度興起 〜
搖滾樂是從美國南方發展出來的,在50年代時,這個區域內的幾個州均是以務農為主,人民的生活較艱苦,他們的主要娛樂不外乎是享受一下道地的家鄉音樂-藍調與鄉村歌曲,60年代中期一些在南方成長的年輕白人,在自己的樂團中除了演唱搖滾樂之外,他們也不忘本的在作品中加重了南方的色彩,進入70年代後,南方搖滾雖仍無法成為音樂界的主流,但這類型的作品卻頗能激起樂迷們的懷舊心情。
〜 Allman Brothers Band 〜
1969年成立於喬治亞州的 Allman Brothers Band 是第一支成名的南方搖滾樂團,頗有一點「開山鼻祖」的味道,該團由 Duane Allman 和 Gregg Allman 兩兄弟主導,以雙吉他主奏,採用兩名鼓手,把鄉村音樂和他們所喜愛的節奏與藍調、爵士以及搖滾樂融合在一起。Allman Brothers Band 最出名的作品是1971年推出的一套現場錄音專輯「Live At Fillmore East」,其中有一首長達22分鐘的曲子「Whipping Post」至今仍被吉他界視為最經典的即興吉他表演,主吉他手 Duane 則因此而成為樂界極負盛名的一位滑音吉他手 (slide Guitar)。不幸的是,Duane 於1971年十月因騎乘摩托車發生車禍而喪生 (他們都是哈雷機車族),只活了二十四歲,不久該團的第四張專輯「Eat A Peach」上市,不過卻也成為 Duane 的遺作。
1973年的專輯「Brothers & Sisters」很明顯的可以感覺到該團樂風轉變了,原本許多活力十足的節奏如今已緩和多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具情感的藍調及黑人唱腔,這張南方搖滾色彩鮮明的作品有許多好歌,「Southbound」與「Statesboro Blues」著重傳統藍調表現,「Jessica」則是以整體樂器搭配見長。Allman Brothers Band 於1976年解散,之後鍵盤手 Gregg Allman 曾自組樂團,但成績平平。80年代末期 Gregg 又再度以 Allman Brothers Band 為名而推出作品,曲風雖沒有很大的改變,但許多念舊的樂迷倒還是相當支持的。
〜 Lynyrd Skynyrd 〜
Lynyrd Skynyrd 是70年代聲名僅次於 Allman Brothers Band 的南方搖滾樂團,他們把鄉村和搖滾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樂風強勁而又有力,充滿獨特的個性。該團成立於1965年,當時他們都還是高中生,主唱 Ronnie Van Zant、吉他手 Gary Rossington 和 Allen Collins 等七人,而團名則是取自他們的一位經常處罰蓄長髮學生的老師。Ronnie Van Zant 的歌詞優美如詩而又富有草根性,1974年 Lynyrd Skynyrd 他們推出「Sweet Home Alabama」立刻造成轟動,打入了排行榜前十名,專輯張張暢銷,至少都是金唱片。知名度雖提高了,但卻持續不久。
他們在1977年十月二十日因為搭乘的飛機失事,主唱 Ronnie Van Zant、吉他手 Steve Gaines 與其助陣和聲的妹妹以及樂團巡迴經理人當場喪生,其餘團員則分別受到重傷。經過多年的身心復健之後,於1987年復合,並由 Ronnie Van Zant 的弟弟 Johnny 取代主唱的工作,贏回了歌迷們的支持與祝福,不過真正令人懷念的,還是他們在不幸發生前留下的經典,包括他們的成名曲,1974年曾獲第8名的「Sweet Home Alabama」,這是他們對 Neil Young 作品「Alabama」的回應。同一年曾獲19名的「Free Bird」被公認是他們的代表作,這是他們對 AllmanBrothers Band 靈魂人物 Duane Allman 的禮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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