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 - 唐朝 (1992)
ally 2005.05.04
藝人:唐朝
團員:丁武 / 主唱、節奏吉他
劉義軍 / 主音吉他
張炬 / 貝司
趙年 / 鼓
專輯:唐朝
年份:1992
曲目:01. 夢回唐朝
02. 太陽
03. 九拍
04. 天堂
05. 選擇
06. 飛翔鳥
07. 世紀末之夢
08. 月夢
09. 不要逃避
10. 傳說
11. 國際歌
趙年、丁武、劉義軍、張炬
唐朝 - 唐朝
(本文轉載自 台灣流行音樂百張最佳專輯,台大人文報社出版,1994)
1992年,滾石唱片成立了「魔巖文化」這個分支機構,專門負責發掘中國當地的搖滾樂手,「唐朝」便是這樣被引介出來的。
要取得「唐朝」的信任並不容易,中國大陸的搖滾青年多半對資本主義國家的唱片業者抱持著相當保留的態度,深怕自己的音樂純度會遭到市場因素的扭曲。畢竟北京搖滾青年做音樂的處境和在台灣的音樂人是截然不同的:一方面他們必須仰賴一再翻拷由外國留學生或探親客帶進去的卡帶才能聽到國外的搖滾樂;另一方面在物資極端缺乏的情況下,鼓棒斷了可以用樹枝削一支、沒錢買電吉他的窮小子甚至可以在木板上畫出琴格來苦練指法。由此來看他們絕不妥協的態度,也就不難理解了。
而在搖滾樂在他們心目中,成為所有情緒噴洩的出口。在音樂形式上,《唐朝》是華語歌壇前所未有的,純粹、強悍的重搖滾作品;高亢放肆的主唱、力道十足的鼓擊、再加上兩柄電吉他飽含爆炸性的合奏,一波波強烈震撼著聽者的耳膜。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唐朝」並未一味模仿西洋的 Punk 或 Heavy metal,不少曲子的編曲和聲腔,都在西洋搖滾的形式中蘊含著特殊的民族風味;劉義君努力地尋找電吉他的中國音色,與主唱丁武帶京腔的唱腔相呼應,這種耗費心力的嘗試的確也展現出相當漂亮的成果。而《唐朝樂隊》情緒賁張、意象綿密的歌詞更是令人驚喜。聆聽「歲月蒸華發/寶劍依舊亮/熱血洗沙場/江河回故鄉」這樣的句子,配上火辣滾燙的重金屬曲式吼出來,委實是一種奇妙的經驗。
《唐朝》在製作、創作上或許還是嗅得出許多青澀、未臻圓熟的氣息,但是它仍能在豐沛的能量和濃郁真摯的情感中,讓我們感受到一種屬於整個世代的壓抑情緒。這股鬱積之氣,無論在之前的崔健,或是之後的竇唯、張楚作品中也都能清楚地感受到,這也成為中國搖滾最明顯的特質。《唐朝》闖出了台港流行音樂脈絡之外的另一種格局,也以年輕人無所遮攔的生命力與創意,帶給我們相當大的震撼與感動。
(本文轉載自 台灣流行音樂百張最佳專輯,台大人文報社出版,1994)
夢回唐朝 by laozong
(本文轉載自 中國搖滾城)
長安古道上,華麗莊重而富有質感的長歌吟嘯著,頓時,宮闕洞開,四海升平;絲綢之路上,車轔轔,馬蕭蕭,黃沙漫捲,旌旗獵獵。瞬息間,歷史讓人窒息的死寂迎面襲來,萬象消逝,只剩下夕陽下大漠孤煙直,還有鬼魅般的駝鈴聲;華山之顛,月圓之夜,萬仞絕壁上,幾張血色斗篷在馬背上迎風招展,冷峻的臉龐映著劍的青鋒,頭頂,高懸的月,如思想者聖潔的頭顱,朗照著唐朝。
高一時,一個同學向我介紹了唐朝。那時,年少輕狂玩世不恭的我對搖滾樂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所以很快便在這個黑洞裏無力自拔了。那群身形魁偉面容嚴峻的長髮男子,他們詩人與劍客的雙重背影重重地投在了我的心底,並作為我血液裏一股沛然元氣激勵我獨立思考和踐履生命。
唐朝帶來了大漠深處堙沒已久的先人的聲音。有人在破除了對唐朝的崇拜後得出結論:它只是一支「有中國特色的」重金屬,與其他樂隊相比,他們只是在音樂中凸顯了中國豐碩傳統的冰山一角,本身在技術和藝術邊表現可能性上並沒有什麼創建。或許是我的視野狹隘,或許是我仍被樂隊本身的傳奇色彩所蒙蔽,我覺得唐朝儘管顯得粗糙,但在震撼力和感染力的製造方面的地位無疑是君臨天下的。他們豪氣沖天又不失婉約的歌詞,魔幻詭異的旋律,在趙年爆炸般的鼓點中噴薄而出,如新出爐的鋼水,即刻冷卻凝固而有了重量和厚度。昂首嘶吼的魔神復活了,這是對生活健忘症的暴力回擊,人們的思想被先人骨殖中的磷火點燃,一個民族的豁達,自信和開拓精神在遍體雕鏤著甲骨文的靈魂深處沸騰,上升,我們精神的源頭活水在無意遺失後又被少數人莊重地撿起,這才有了廣為傳佈的可能。
每次聽唐朝,我總感覺自己的骨骼咯咯作響,似有一群歌唱著的白骨在地下沈默而有力地走著,他們的歌聲引起了我記憶深處的山呼海嘯,天崩地坼。
當然,在中國新音樂曇花一現的歷史大背景下,唐朝是頂樑柱,也可能是迎合國人愛國熱情的暴發戶,無論如何,與國外的音樂相比,技術不可避免地使他們成為一群跛足的行吟者 (儘管擁有過中國最偉大的吉他手)。在繁華熱鬧的流行音樂為所謂主流的樂壇,唐朝像其他很多樂隊一樣,不像那些「星」們終日被人群簇擁,在排行榜上狐假虎威裝模作樣,他們只有街頭一個黑暗角落棲身,常年活動在地下而不為人知,這樣他們的精神才不會被大公司收買招安而能在歌舞昇平死氣沈沈的樂壇不時碰撞出金屬般粗礪眩目的思想火花,正因為這樣,他們作品閃爍的思想靈光才能讓那些思想乾癟,無病呻吟,搔首弄姿的所謂音樂黯然失色,我們的樂手才能理直氣壯地鄙棄那些文化垃圾。
如果說以唐朝為代表的一輩搖滾人是群只為發洩痛苦而嚎叫的瘋子,可以說他們是用自己的大腦去嚎叫,正如他們自己說的是因為對生活的太迫切地追求:那麼在流行大旗下顧影自憐的音樂工匠以及他們的手藝只相當於無聊的市井無賴與他們的囈語。
中國搖滾自身的不成熟使我的一番議論有誇大拔高之嫌,我無意將他們神化,只想大家關注中國的本土文化,本土音樂,並發揚其中的精神雕塑健康和諧的審美價值。他們的音樂(尤其是早期的)所闡釋的精神,猶如在血與火光中涅盤的鳳凰,如一把鑰匙開啟人們自尊自信的心靈,激勵人們用自己的大腦去思考,去自省,去批判,去否定,去反叛,去開拓,正如長安大道上騎驢的書生,正如絲綢古道上鐵血的商人。
我在夢中,被流水線上淌下的商品音樂驚醒,我看見失憶的人們正迷戀著精緻的包裝,我也看見了無恥的工匠和他們的商業老板正淫笑著數著錢,我還聽見了白骨淒絕地為丟了靈魂而嗚咽。
古月悵然是盡非,今月風情往事懷。
長安的宮闕闔然睡去了
(本文轉載自 中國搖滾城)
憶唐朝 by 石籽
(本文轉載自 Soomal.com 數碼多媒體)
九二年秋天,在北京工人體育場的一場演唱會上第一次聽到了唐朝的聲音,他們唱了兩首歌,我在今天回想起來確切記得其中有一首是《太陽》。當時聽完之後,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感受,沒有震撼,應當是新奇多一些吧!對我來說,這是一種全新的聲音。在這之前,我所接觸的大都是港臺流行音樂,我聽蘇芮、齊秦、Beyond、太極,還有崔健和黑豹,而唐朝的表現方式是和他們完全不同的。再後來,我體會到在唐朝激烈的表達背後有的是一種對夢想執著的期待。在當晚的演唱會上,應當還有黑豹、張雨生、鄭智化等人,他們都說了不少的話,而唐朝則隻是報了歌名便開演、演完之後背起琴就離開了。
九二年底,唐朝首張專輯《夢回唐朝》在北京舉行了首發儀式,我和朋友巍然騎自行車去買了幾盒卡帶。《夢回唐朝》從專輯封面到歌詞印刷都顯得很精緻,這也讓我認識到了滾石唱片公司的音樂態度和包裝實力。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聽到了唐朝樂隊的作品,心裡有一種欣喜和激動,原來心情還可以以這樣的音樂方式來表現,人們對於夢想中的生活和世界的渴望在吶喊中也會如此讓人感動。不論是《夢回唐朝》的豪情萬丈,《太陽》的天空地遠,還是《月夢》憂傷的低唱,《九拍》狂放的嘶喊,唐朝都在其中表現出其對音樂駕馭的能力,曲子在流暢和多樣化中體現個性,歌詞則讓我們看到他們對中國傳統文學的理解,對生活和世界的認知。丁武高亢的嗓音、老五高超的吉它演奏、曲子編配的精細,每一方面都讓人感到《夢回唐朝》的認真。
後來買了《夢回唐朝》的CD,發現在卡帶中少收錄了一首《國際歌》。這是我聽過的最讓人振奮的《國際歌》版本,在電聲樂器伴奏下的合唱給人以激勵和豪邁的情緒,「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這一信念是如此堅定。
一九九九年《演義》發行。在市面上見到這張專輯後,我一直沒有買回去聽的念頭,在我看來,《夢回唐朝》不僅對唐朝樂隊本身,即使對整個中國流行音樂來說也是一部難以超越的作品。《演義》在人們長久期待之後的出現或許是一件讓人失望的事情。
也就是在九九年,我在雲南玉溪看了一場搖滾音樂會,演出的樂隊有眼鏡蛇、零點、黑豹和唐朝。零點和黑豹在現場左竄右跳,煽情不已。而唐朝樂隊和以往沒有太大的改變,站在臺上沒有太多的話。在演唱《演義》之前,丁武說了一句:這首歌獻給那些為搖滾音樂獻出生命的人們。大段的前奏中有一吉它Solo,它就像炎熱的夏日突然落下了一層冰雨,讓人忽然間悵然不知所措。那一刻,在暗處站著的我在喧囂的人群中忽然有了一種寂寞的感動,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把音樂當作是自己一生的理想,或者這隻是他們曾有的一個夢想。
沉寂中爆發的熱鬧與激情隻在瞬間就要落幕,每個人需要真正面對的是自己還是他人?一位年青的姑娘在演唱會時一直揮著手跳著舞,還應和著「零點」的「愛不愛我」大聲叫著「愛」。她看到我始終隻是站在那靜靜地一動不動,她很奇怪,問我為什麼不跳,「這可是搖滾樂啊」,她說。
聽唐朝的現場,感到丁武的嗓子狀況並不太好,然而我還是有些感動,因為他們對往昔逝去人們的懷念,對音樂的執著。我相信他們的悲與喜,懷念與嚮往都是完全真誠的,至少在創作時是如此的。當他們在《演義》中唱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時,不難體會到他們對過往的懷想和對將來一種帶有悲涼意味的直面態度。在震耳的音樂下,他們的心面對往昔,面對已逝的人們,面對令人惶恐的世界和未知的明天。
演唱會後不久,我去買了一張《演義》。然而這張唱片的錄音實在差勁,如果用《夢回唐朝》來作一比較,就可以清楚地感到其中的差距。
樂隊在內容上沿用了《夢回唐朝》的模式,《演繹》中古詩詞的運用,《你的幻境》如同《太陽》一樣在尋找方向和歸屬。必須承認,專輯《演義》的詞作並不精彩,而歌曲大段的前奏缺乏靈性,讓人不知為何。唐朝在專輯《演義》中隻是沿舊路走來,在缺少充分準備和沉澱的情況下,他們希望用技巧表現彌補內容的不足,然而並不成功。
《夢回唐朝》面世之後,評論說唐朝是一支優秀的重金屬樂隊,我當時並不同意這樣的說法,我不同意用表現風格來簡單地為一個樂隊歸類,他們的音樂本質並不是技術而是理念。然而《演義》讓我們看到了技術技巧表現為重心的唐朝。
中國的搖滾音樂人在第一步的成功之後總是不能很好地繼續下去,他們是否真的把音樂當作自己一生的理想?
唐朝在《送別》中說:「故事中的世界在慢慢告訴我,也許這樣的世紀不再有,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間奏是一段清新的木吉它,唐朝雖出落寞的《送別》,是上世紀末中國搖滾音樂的一首輓歌。
(本文轉載自 Soomal.com 數碼多媒體)
ally 2005.05.04

這種東西揉合在一起的東西,對我都有吸引力。..夢回唐朝,很精彩。
不過相較起來,我會覺得竇唯的山河水和暮良文王更精彩。
較早的崔健以及差不多同時期的黑豹、張楚、何勇,都是比較單純、單一的特色,相比之下我覺得唐朝有那麼點「巧」的味道,他們用最重最重的重金屬去融合中國東西,融的好不好其實正反意見都有,但是是別開生面的風格,很快產生廣大迴響。我覺得唐朝最精彩的反倒是在完全西化的那一邊,就是重金屬的味道及演奏演唱,感覺上是世界級的,不輸歐美團體。
竇唯那兩張比唐朝晚的多,但真是成精了,融合的天衣無縫。「山河水」全然是西方電子樂的外衣,卻同時傳遞出中國山水的感覺,「暮良文王」是純中國外衣,卻也可聽到步調慢一點的前衛搖滾及融合爵士。不過竇唯近幾年幾張作品都是「暮良文王」調調,我覺得聽的有點悶了,希望他能再回歸「山河水」那邊。^^
唐朝樂隊是九0年代初期,魔岩進軍中國大陸最成功的案子。而多年以後,「唐朝」儼然成為國搖滾史上的傳奇圖騰,光芒恐怕僅僅次於崔健。
我是1989年遇到他們的;那時候魔岩剛跟他們簽約,成員有丁武、張炬、老五/劉義軍、趙年、和秦奇。
我跟他們做過兩次訪問,吃過飯喝過酒,相談甚歡。即使事隔多年,我仍然記得他們那窄小擁擠的房間,所有的東西堆疊在一塊,我看到他們眼睛裡射出那種因為缺乏而強烈迷戀的光,自此之後,我對物資的需要和看法的改變就有了很大的改變。
第一次在張鉅家跟唐朝聊天,有丁武,老五,張炬和他的女朋友露露。
聊到差不多我說,我請你們吃中飯吧。
他們硬留我在家裏吃,可家裡一點東西都沒有,互相看了半天,湊出了五塊錢人民幣。
我看了心裡好難過,偷偷遞了100塊給和我同去的北京朋友,讓他交給張炬。
當然,最後還是吃到了一頓好吃的
我真想念他,想他說笑話的樣子,想在他家的那頓飯和他們的五塊人民幣,他煮的什麼菜我已經忘了,但很好吃,我們幾個人吃得精光。
那時候他們都窮昏了 !
我就老實跟他們說:吃飯就找我呗~~~反正我愛跟你們聊天 !!
後來,我們又約了去喝二鍋頭。我一個人對他們五個大漢,好在我酒量不錯沒被灌倒,倒是讓張炬騙吃了狗肉。
其實我知道是狗肉,我只是想看他們開心的樣子。
1996 年我再踏上北京,聽說張炬出了車禍,當場過去了。
我心裡難過極了,是我最喜歡的唐朝人 年紀最小,反應最快,又是我們湖南老鄉,湖南土家窯( 應該是這三個字 )。
七年間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不勝唏噓。
他們變了,我也變了,北京城更變了。
看過幾篇北京人的文章把張炬寫得跟雷峰一樣,我就一直在想,為怎麼沒人寫他的可愛呢 ?
在那幫深水魚多的北京搖滾圈他是個異數,年紀特小,長相特純潔,別人老在吹牛,他就偶爾插個小笑話,解除一下大家的煩悶,其實很懂事很乖巧的。
當年老五號稱中國第一快吉他手,之前是玩民樂的,也因此他發展出一種古音階搖滾。聽說當初他根本買不起吉他,遂畫了吉他把位在木條子上,是這樣苦練出來的。他很能侃,滔滔不絕不輸崔健,劈頭就問我:聽過王海倫吧?嚇得我出了身汗!心想王海倫是誰?聽都沒聽過。弄了半天原來是VAN HELLEN。
嚇我一跳,想說他特別提到紅孩兒的王海倫幹嘛?